“我知道了。”他慢慢站起来,对轮椅上的人说。
别在他腰间的手枪崭新锃亮,枪身被姿势的变动带得微动,有一瞬间将窗外的日光反照进陈苏簌的眼里,异常刺眼,他条件反射地偏头用手去挡。
下一秒,耳边有风呼过,一记快准狠的手刀劈在他的后颈,大脑还没来得及收到疼痛信号,便已经失去了意识。
柏格面无表情,动作轻柔地把瘫软在轮椅上的人横抱起来。
转身欲走,余光瞥到拖在地上的长链,才想起一旁还有个已经惊呆了的小少爷。
“你……”尤利见他想带走陈苏簌,下意识地想出声阻拦,但只迈出半步,那不知何时布满了阴霾的目光便扫了过来。
很难想象一个人究竟经历了什么,眼神才会有这么大的变化,那是在赫尔曼和洛克身上都从未见到过的残暴与冷漠。他本就生得高大威猛,脸上又添了一道长长的刀疤,此时看起来异常的凶恶。
瞬间把小少爷吓得猛地后退几步,慌忙间却被自己的脚链绊倒,一屁股摔在地毯上。
“这、这里是有监控的。”小少爷缩了缩身子,颤着声音开口提醒。
柏格顺着他的指向抬头看了看,没什么反应,倒是又把目光转回他的身上,上下打量了好几眼。
随后把陈苏簌放下来一手揽着,一手拔出腰间的手枪,连瞄准的过程都没有,直接对着尤利脚边扣动扳机。
砰&ash;&ash;!
他的枪装了消音器,开火实际上并没有那么大声,但在小少爷耳边炸开的时候还是感觉像滔天巨响,他死死闭上眼睛,身体僵硬,心跳有一瞬间的停滞,以为自己要被就此灭口。
过了三四秒,没有感觉到任何疼痛,才小心翼翼地睁开眼睛。
却见在他脚腕上挂了数月的铁链被打断了,只留下短短的一截还垂在他的脚边,另一头则死气沉沉地掉落在地,长长延伸到两户共用的小门那头,最后消失在拐角处。
尤利愣愣地看着柏格收回手枪,重新抱起陈苏簌。
“我只能带苏苏走,你自便吧。”他留下这一句话便不再拖沓,转身大步往门外走,身影很快不见。
留下尤利一个人瘫坐在原地,楞了许久,才想起来去摸摸脚链的断口。子弹高速摩擦带来的热度已经散去,入手又是冷冰冰的触感。
大门敞开着。
军营里空荡无人。
赫尔曼短时间内回不来。
他该如何抉择……?
走,外头大雪肆虐,以他的身体素质能走去哪?不走,难道要平白放过这个千载难逢的机会,等着赫尔曼打完战回来,再重新把自己锁上?
脑子里乱糟糟的,东想西想,理不出一个思绪。
也不知过了多久,直到天色渐暗他才再次恍惚回神。橙黄色的夕阳照进屋里、轻抚他赤裸的脚尖,不暖,反而有点凉。
尤利撑着地站起来,照着来时路慢慢走回自己屋子里。经过小门时,他顿了一下,俯身捡起已经断了的、拖了一地的铁链,一寸一寸地收回来,然后才轻轻关上小门。
后勤现在每隔一个星期才会送一次物资,在他们发现五楼有一户门锁被破坏之前,他还有五天的时间,可以思考自己的去处。
今年的冬天喜怒无常,连天气预报都时常失准。在连续下了十天的暴雪之后,天上厚厚的积云突然散开来,只留下一层绵白的絮状,把阳光过滤得更加柔和。
前线,第三城的德鲁少将是农民出身,对天象短时间内变化的预测有着超出常人的敏锐,在雪慢慢有收减势头的时候便当机立断地做出突袭的决定。他们趁第二城还未对停雪做出反应,率兵一鼓作气打了过去,不仅不费一兵一卒拿回了重要的高地,甚至直接把战线往前推进好几里地。
这一战打完,第二城士气大减,暂时没有反攻之意,第三城的军队则就地扎营休整,等待上头的进一步指示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