另一次,则是从二楼窗台自由落体时,感受到湿润的风拂过面颊的瞬间。
疼,左腿膝盖以下钻心地疼。
可是又特别想笑,尤其是看见洛克震惊、焦急与懊恼的表情后,笑得眼泪都在哗哗地流。
他总觉得眼泪是懦弱者的方法,被关进军营这三年来,从未在洛克面前掉过一滴眼泪,现在却突然想开了,睁着眼睛任由泪水流个不停。也不知道是笑的,还是疼的,还是因为别的什么。
“苏苏……!苏苏!”红发男人小心翼翼地把他的上半身抱在怀里,手臂在抖,声音也在抖:“疼不疼?再坚持一下,医护马上、马上就来。”
陈苏簌没理他,也没动,双眼直愣愣地盯着天上灰沉的阴云。
他的戏已经全都铺完了,接下来只需要洛克自己发挥。
果然,下一秒贴着那人胸膛的后脑勺就感觉到里头心跳漏了好几拍,心脏的主人彻底乱了神。
“别不理我啊,苏苏……”洛克叫了一声,随后抬手覆上他的眼睛,徒劳地想要阻止陈苏簌过于汹涌的眼泪,又似乎是怕对方瞧见自己慌乱的神情。
“别哭,苏苏别哭了。”他呢喃道,低下头,把脸埋在陈苏簌的肩颈处,散落的一头红发与黑发交织在一起:“我知道错了,我以后都不逼你了,保证好好对你,再给我一个机会,好不好?”
“这次的事我不计较了,我们好好过日子,你别想不开啊,求你了。”
“苏苏,苏苏,苏苏……”
“我好爱你,这辈子不能没有你,别再吓我了好吗?”
说到最后,声音都有了些许的哽咽。
直到救护车匆匆驶来,陈苏簌都没有开口回答他一句,只是在对方起身给医护人员让地方的时候,仰头看了对方一眼。
两双红红的眼睛对视,一双平静,一双懊悔。
陈苏簌是真的平静下来了。他本就是一个并不感性、不愿让自己沉浸在负面情绪中的人。
可那神情看在洛克眼里,却变成了无生趣的死寂。
陈苏簌都知道,却懒得去纠正&ash;&ash;或者说,这正是他想要引导的结果。
这是兵荒马乱的一天,到了晚上,外头开始下起大暴雨,狂风卷着雨水怦怦地撞击玻璃窗户,闪电亮起的时候犹如白昼,而后便是紧随起来的雷鸣巨响。
陈苏簌坐在轮椅上,洛克单膝跪在他的脚边,双手紧紧握着他放在大腿上的手,表情可怜兮兮的。
“苏苏,脚还疼得厉害吗?刚刚洗澡有没有弄到?”
男人刚抱着他洗了个热水澡,又忙里忙完地给他吹干一头黑色长发,而自己的头发却湿漉漉的粘成一团,没来得及管,只是被草草捋到后面去。
陈苏簌犹豫了几秒,最终还是轻轻摇了摇头。
终于得到回应的洛克几乎要把尾巴都摇出幻影,又凑近了一点,干脆双膝都着了地,弯腰把自己脸轻轻放在陈苏簌的腿上:“那我还有什么地方做得不好,可不可以都告诉我。”
轻生的陈苏簌把他吓得不行,直到现在都没缓过来,不敢想象若是自己的办公室还在以前的十楼,那该&ash;&ash;
所以现在是一百个心甘情愿地做足了低姿态。
“我发誓以后都不跟你发脾气,你不想要的时候不会强迫你,你可以打我骂我,想要交朋友也可以&ash;&ash;”
他喋喋不休地念叨。
“还有你父母……我发誓永远不会再去打扰他们,你想见他们的话,我想办法撤销你的死亡证明,给你恢复户口&ash;&ash;”
说到这里,陈苏簌却突然开口,打断他的话语:“不用了。”
“只要不去打扰他们,就够了。” 他低头对上洛克惊喜的眼神,表情无悲无喜,声音轻淡。
有些事情需要一点一点来,他不愿,至少现在还不愿,以洛克对象的身份与自己父母重逢。